“先说好的一面。如果一切顺利，大地水泥集团在明年上半年集资成功，我仍然可以大量收购公司的股票。作为德尔塔基金的董事，我不管日常投资，但是我也可以推荐股票给基金经理。他们也可以认购股票。但是我也在考虑事情不好的一面。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。1992年的四分之三已经过去，内地的经济是不是已有过热的苗头？通货膨胀是不是又有抬头？”吴云龙问道。
“完全正确。如果照此趋势发展，1993年或1994年可能会出现经济增长过猛、通货膨胀又会达到两位数字。中国的经济已呈现出周期性的变化，这是不可否认的。”肖翰说。
“如果出现经济增长过猛，通货膨胀急速恶化的局面，政府会怎么办？最常用的办法是不是压缩财政信贷，控制基建投资？中国还没有使用利率杠杆的作用来调控经济吧？”吴云龙问。
“如果这种局面出现，政府当然希望用这些措施来放缓经济，降低通货膨胀，实现所谓的软着陆。这次能否避免以前一收就死的局面，还不敢说。”肖翰开始思考吴云龙的下一个问题。
“如果出现这种情况，你不认为我现在的退出更稳妥吗？”
“一点没错。大地水泥集团是近年来崛起的新型企业，一旦经济放缓，基建压缩，水泥市场马上会受到影响。即使是公司集资成功，也不敢保证盈利一定能达到预期的目标。”肖翰说。
“除了中国的大形势之外，我个人对大地水泥集团的管理也有所保留。曹经理冲劲很猛，是个实干家，但是现代化的企业家不能光有冲劲，还要有谋略、有突出的领导才能才行。龙华达曾担心过上市后如何与大地水泥集团更好地合作，而邱先生现在也同样面临这个问题。尽管他的两个儿子都在中国呆过，但用传统家庭式的方法是很难管理好一家上市公司的。所以，我怎么也改不掉宁波人精明、谨慎的特点。我喜欢谋定而后攻，就像我们两人下棋，你喜欢用‘程咬金三斧头’，而我喜欢后发制人，你的棋艺并不差，你却输多赢少。我比你更懂得反败为胜，后来居上的道理。”吴云龙说。
肖翰对吴云龙的话心服口服。他下棋时，开局就猛攻，常常也占尽优势。而吴云龙总能避开他的锋芒，并在中盘开始伺机反攻。许多次他应该是稳操胜券，结果最后因大意或沉不住气，一步败棋都会让吴云龙识破，井很快扭转战局。他有过很多次这种一着不慎、全盘皆输的教训。而吴云龙做生意就像他刚才说的下象棋，先是稳固防守，运筹帷幄于每一个细节，丝毫的破绽和漏洞都没有，简直到了丝丝入扣、环环扣紧的境地。难怪宁波有经商的稳健特点，被称为银行家风格。所以宁波才出了包玉刚、邵逸夫、安子介、王宽成等一大批成功的企业家。
游艇缓缓地驶出海湾。肖翰望着洛基山脉下错落有致、建筑独特的房屋，这使他想起青岛的汇泉海湾。在临海的山坡上可以看到绿树丛中的红瓦屋顶。他觉得在蓝天、碧海、红瓦、绿树方面，两个城市有相似之处。当然温哥华的风景更有特色，四季如春的气候也更加宜人。
“你去过青岛吗？我觉得青岛跟温哥华有相似的地方。”
“30年代我时常去青岛。我父亲在那里投资。青岛的海滨很美，是个投资的好地方。我听说现在的青岛市长很有魄力，把德国人早年建的市委大楼卖给了外国投资者。这可是大胆和精明的举动。我准备明年再回内地看看，这回一定要去青岛。我喜欢崂山，喜欢海滨，我就是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。人住在山水美丽的地方，会从大自然那里得到很多的恩惠。所谓‘一方水土养一方人’，就是这个道理。”吴云龙说。
吴太太走过来，把手搭在肖翰的肩上，“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温哥华的。等会儿我们带你去到一个小岛，那里的景色美得无法形容。你们可以在那里钓鱼、下棋，我们还会在那里野餐。我们这一天会过得很愉快的，你真该好好放松地玩一玩。”吴太太说。
“玩当然是要玩得开心，不过我们也还是要讨论一些生意的事情。我有一个宏大但又现实可行的计划。我会讲给你听。但是要先听吴阿姨的话，好好放松玩一玩，把你满脑子里的问题先放一放。”吴云龙说着把他的手也搭在肖翰的肩上。他喜欢这个出生在青岛、喜欢动脑子提问题的大陆仔。他准备在他那宏大而现实的计划中，给他安排一个重要角色，那是一个非他不可的角色。
（一五八）
 |
